黄昏黎明(超雷催更问更—爱学习版)

禁止盗印自印抄袭搬运盗用,三观双标团有多远G多远!

© 黄昏黎明(超雷催更问更—爱学习版) | Powered by LOFTER

【all金/派金】《暴君造物》

1.主CP为派厄斯×金/力天使×金,微all金。

2.原作向私设如云。ooc。雷。不喜勿入。




























——————————————

1.

和每任刚上位者一样,新的力量神使坐上神座后第一件事就是大刀阔斧地改革,下发到派厄斯手里的事情多得让人焦躁。

和更替换代的神使不同,原初天使不会更换,他们不在乎效忠对象是善是恶,哪怕曾经敌对,只要那人坐在神使的位子上,所属神使眷族的原初天使就会无条件效忠于他,无所谓自己的喜恶。

对于落在自己头上的任务,派厄斯很是暴躁,所以在他毫无正形地躺坐狭小王座上歇脚,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这个星球的国王却站在殿堂下委婉向他传达这颗星球剩余的核心能源到了临界值,再挖掘下去星球就会枯竭灭亡,所以现在无法提供给力天使核心能源云云时,派厄斯直接将手里转了几圈的笔扔了出去,笔身在半空中拉长,化成一支长枪贯穿了那国王喉咙。

速度太快或者说派厄斯的攻击太出乎意料,那人喉咙喷出热血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旁边的守卫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掏,直到国王尸体倒下才一个个回过神来,纷纷拔出剑向派厄斯攻去。

一分钟后,派厄斯踩着满地鲜血尸体,带着发泄郁怒后的轻松,缓步走到王殿内的能源池边。

池中蓝色云雾状的能量翻滚涌动,美如星云,是深藏在这个星球地心的能源,也是支撑这个星球凝聚不散生生不息的元力内核,自被挖掘后一直处于能源充沛的状态。

派厄斯伸手搅动那片蓝色星云,找到了最后一颗核心能源。

它就像一颗温热的光球,在派厄斯的手心涌动着能量。

派厄斯握住它,将它从能量池中取出来。过程很顺利,但随着核心能源的离开,能量池迅速枯竭,绿色植被以能源池为核心开始大面积枯死,地面干枯崩裂,山峰坍塌瓦解,大气层消散,真空驱逐了生物赖以为生的空气,天空被宇宙的黑暗笼罩侵蚀,仿佛天崩地裂的末日。

这颗星球的毁灭发生在一瞬间,很快将化为齑粉,消失在宇宙洪荒中。

派厄斯丝毫不觉得不妥,上下抛接着核心能源,仿佛手里的不是支撑星球的命根而是一个随手捡来的小球,开启一道空间罅隙,将悲鸣的星球抛在身后。

与张扬的个性不同,派厄斯常住的地方,勉强被称为家的地方,是一座在宇宙中不起眼角落里的偏僻神殿,曾经用来供奉创世神,后来则被世人遗忘破败。

神殿里空无一人。派厄斯习以为常,他习惯独来独往,作为曾追随创世神的原初天使,凡人在他眼里等同蝼蚁,虽然交谈时能带着笑,心里总是不屑的,说的话也一点都不客气,更别提共处一室了。

除了一个例外。

神殿深处有一座巨大的能源池,说是“池”,其实是一个镶嵌在地中的巨型玻璃容器,看不清深度。如果说刚才星球的能源池是水池大小,这一座则堪比小型湖泊,蓝灰色雾状的能量在池中翻腾,有时候能量粒子相撞会出现蓝色电弧。

一颗核心能源只能支撑一座小型池,要形成如此规模的能量池,收集的星球核心能源足够二十个小星球毁灭。

派厄斯带着刚掠夺来的核心能源来到这里,低头向云雾深处看去,目光穿过能量云逡巡了一圈,纵身跳入能源池中。

被能源粒子碰撞挤压的后果非常惨痛,生物会因为过大能量拉扯被碾碎成粉末,显然天使超出了普通生物范畴。

派厄斯落在池底,四面八方的压力挤压他的内脏,仿佛被压在山下无法动弹,全身骨骼都传来破裂的疼痛,稍一动作都像在和能量空间对抗。

能量真空里,派厄斯不再呼吸,有些难受,但在承受范围内。

派厄斯开始向能量云深处走去。

阻力过大,他走的很慢,却丝毫不见吃力,反而透着闲庭信步的慵懒。

能量云挡不住他的视线,无法阻止他的缓步靠近。

今天躲的太深了……

派厄斯心里喃喃自语,手中泛出红色元力挥散能量雾,露出池子角落里的人影。

那人低着头双臂环抱着自己,周身包裹在一层圆形透明的能量膜内,宛如婴儿蜷缩在子宫,与世隔绝地紧闭着眼。

与周围能量云略显黯淡的灰蓝色不同,那人所在的能量膜聚集着明亮的蓝光,是这座能量池的核心。

电弧光下,能看见浅色头发和睫毛,形体虽是少年,身上半透明的肌肤却如尚未发育完全的胎儿般脆弱。

派厄斯伸手,指尖看似随意却轻柔地碰了碰那层保护膜,蓝色电光滋滋涌动沿着能量膜向他指尖袭来。

这点应激保护在派厄斯眼里连挠痒痒都算不上,但他停留片刻收回手,另一只手摊开露出抢来不久的核心能源。

核心能源漂浮在半空中,被能量膜内的蓝光吸引,融入能量膜中。

蓝光更加耀眼,是在吸收消化。

会长成什么模样。

派厄斯有些期待。

上届凹凸大赛发生暴动,主办方做出将赛场人员全员清除的决定,即使派出天使力量清场,那场暴动也或直接或间接导致四任神使陨落,包括了上任力量神使。

那次混乱中,派厄斯藏了一颗破碎的元力种子——曾是创世神躲藏的地方,现在神明却再次不知所踪。

作为原初天使,派厄斯曾跟随在创世神左右,年代太久远,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创世神喜欢温暖明亮的地方。

能在那里蜗居这么久,说明那人的心里应该是个暖和的住处。可惜硝烟四起后,神依然选择了抛弃。

也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好奇,他把那颗元力种子的碎片一点点收集起来,勉强拼凑回来,然后暗地里收集元力能源,建造一座能源池修复这颗支离破碎的元力种。

就像种下一颗种子,给予最昂贵的土壤和养分,付出越多,就会越发期待看到种子会开出漂亮花朵结出甜美果实。

一开始,元力种子只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小小箭头模样,渐渐的,开始凝结出心脏,然后逐渐变大,像胚胎发育般逐渐分化出人类身体。

它在茁壮成长。

不知道创世神创造万物时是不是这样的心情,派厄斯却开始像急于求成的父母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塞进孩子口袋。他把能源池扩张成一个湖泊规模,他掠夺最好的能源来灌溉发芽的种子,他抢夺星球赖以生存的核心能源,不顾星球种族的陨灭。

这条生命与众不同,活着时曾被神宠爱,毁灭时又被神抛弃,虽不是他亲手创造的,但却是被他从消亡边缘救回来而重获新生的,让他体验了一把当创物主的感觉。

他期待它的诞生。

2.

它开始形成自我意识,会特意躲避派厄斯的寻找,也会拒绝融合派厄斯找来的核心能源。派厄斯怀疑这是因为养分过多难以消化,暂停了对小星球的劫掠。

它的肌肤开始完整,不再半透明到能看清骨骼,浅黄长发颜色渐渐加深,变成灿烂的金色。

派厄斯伸手戳动外面那层透明球囊时,不会再本能地出现电弧进行防御。

覆盖在它眼睛上的一层薄膜开始退化,有一次竟然睁开眼和派厄斯对视,是让天使都怔愣的明亮蓝色。可下一秒,它便合上了眼,像疲惫至极。

保护囊日渐萎缩,按理说早到了破茧的时候。可它却像停止了生长,安静地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的,每次看它,它都显得异常疲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一开始,派厄斯以为是自己的喂养方式有问题,更换了一批批元力石和核心能源,换了一个个能源池,可他的造物依旧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派厄斯无解,跑去最擅长饲养宠物的幻兽星,紫堂家主礼数周全地招待了他。

通常时候,派厄斯算得上原初天使中比较好说话的了,不喜欢打打杀杀,嘴角也常勾着笑——当然里面藏着几分真心实意还有待商榷。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听从力量神使的命令,没有力量神使的肯首,他不能做太出格的事,比如亡族灭种什么的。

但在作为创世神创造的最强武器,拥有主宰生死的力量,派厄斯对凡人向来没什么耐心,性情难以捉摸,稍有不遂就会暴怒宣泄,上一秒还在和人谈笑风生,下一秒就能因为一句不合心意就夺人性命,发泄完怒火又是一副无事发生的笑脸,屠杀对他来说不过是发脾气时碾碎几只虫子而已,心情好了自然又是晴天。而发泄怒火是可以做的,不属于违抗命令。换句话说,他不会铁了心一定要踩死几只蚂蚁,只是生气时泄愤地往蚂蚁里跺几脚,蚂蚁死没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情舒畅。

紫堂家主并不知道这位天使背着力量神使偷偷榨干好几个偏远星球的核心能源,但他明白不能惹这堪比杀人武器的天使生气,因此每字每句都仔细斟酌才说出口。

“不吃不喝,躲在角落里,不和主人交流,嗜睡疲劳,对外界刺激没有应激反应。”紫堂家主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茶,得出结论:“可能是抑郁,它在自杀。”

3.

子宫中的胎儿无法选择自杀方式。

他的造物现在还太稚嫩,四肢都像婴儿般软弱无力,无法自残自伤,只能选择绝食自杀。

派厄斯震惊了半晌,蓦地捂住眼睛大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动。

可笑可笑,他给它到处找元力能源,一点点收集它的碎片,浇灌它慢慢复原,

结果它压根就不想活?开什么玩笑?!

派厄斯怒极反笑,笑声阴森森得渗人,体内元力紊乱不已。紫堂家主知道他这是要发作了,握着茶杯的手指轻轻划过杯柄:“在宠物中并不少见,只要解开心结,给予关爱,就能………”

话音未落,派厄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空间罅隙里。紫堂家主挥手,唤门外的仆人添茶。

仆人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色。十年前的暴乱,紫堂本家两名继承人陨落。不知道当时观战的家主亲眼看到骨肉被主办方清除时是怎样的感觉,也不知道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与隶属于主办方的天使周旋

派厄斯感到被辜负的恼怒——这种感觉只在数十年前创世神一声不吭消失时出现过一次。

他大发慈悲给了他的造物第二次生命——那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可他的造物不但感恩戴德,还试图自杀。不管是谁,他都能予生予死——更别说那是他的造物。

他想让它活,它就必须活下去,不管自愿与否。

他回到能源池,不似以往放轻动作,不顾蓝色的电弧伸手进造物的保护囊里擒住它的手臂,动作粗暴带着怒火将它硬生生从保护膜中扯出。

它想死在茧里,所以他把茧撕开,看似合理,却又荒诞怪异。

它被迫诞生,能量池因此迅速枯竭,它们的核心能量都化为了它体内涌动的生命。

手心传来冰冷的滑腻触感,有些恶心,出了干枯池子,派厄斯就把它扔在地上,一点都没有曾经期盼它诞生的温情,抬着下巴,仔细审视着自己的造物。

动作太大,它不再一动不动,仰起头,蓝眼睛里倒映出派厄斯的身影。

“不装死了?”派厄斯问,他说话语速很慢,有种不急不缓的从容感,但绝不是什么好脾气,说话时眼里有火在烧。

它麻木地看着他,嘴唇嚅动,艰难地吐出了诞生后的第一句话:“杀…了…我……”


4.

新任力量神使对派厄斯的敷衍态度很不满,在听到派厄斯私下毁了几个偏远星球的消息后更为愤怒。

当事天使在强迫他的造物吃东西。

他的造物像刚出生的婴儿四肢无力,骨头还未发育完全,被他扔在大殿的神座上强行喂食。

明明是普通人吃不到的珍馐美馔,但他的造物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被强行塞进一口就会立刻吐出来。

派厄斯耐心用尽,把碗重重砸在地上,揪起它的金色长发,将它的脸摁进宽大的神座软垫里。

“吃,还是不吃?”

他能随时用力将手下的脑袋捏得粉碎。

沉默。

又是这样空洞的目光,哪怕眼里倒映着自己,其实还是在虚看着空气。

他千辛万苦救回来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这种认知让派厄斯愤怒又挫败。

他重重呼吸,手指紧了又松,终究放开了力度。

他是力天使,他养了一个抑郁想自杀的造物。

新任力量神使不告而来时,派厄斯在给他的造物穿衣打扮。

因为提前破壳,它的骨头一直绵软无力,派厄斯把它扔进水池里泡了泡,拎回来套上衣服,动作和温柔挂不上钩。

他的造物通常闭着眼,随他摆弄,自出生即求死后,它没再说过一句话,派厄斯软硬皆施都不能让它开口。

它身上有狰狞伤痕,是派厄斯怒极之下弄伤的,力天使说着不喜欢打打杀杀,其实是懒得动手,一旦被激怒就会暴力发泄,发完怒又会回归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有一次他的标枪枪尖差点贯穿了它的喉咙,但还是在最后一刻停了手。

毕竟它是他的造物,他费了那么大心思才让它重生一次,怎么能让它得偿所愿地死了?

他不再强求造物进食,继续掠夺核心能源供养他的造物。没了出生前那层保护膜,核心能源能够直接融入造物的元力种子供给能量,他的造物得以存活。

看着核心能源融入它体内,派厄斯替它整理衣领。

新任力量神使因为力天使消极怠工、私自毁星灭族来找他算账,在看到派厄斯臂弯里的造物时骤然僵住动作,沉默地伫立在原地,许久后,转身离开。

派厄斯没有注意到。

5.

紫堂家主再次面对有点神经的力天使。

还是那套茶具,换了新茶,腾腾冒着热气。

家主捧着茶,徐徐吹落沉浮的茶叶:“为何天使大人想了解上届凹凸大赛的暴动?”

派厄斯看似愉悦地扬起笑,手中转笔不停:“这重要吗?”

紫堂家主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沉默地抿了一口茶,斟酌后缓声道:“那次参赛者暴动,由一名暴徒为主导,以反抗七位神使为目标,最终导致四位神使陨落,凹凸世界格局大变,不得不重新制定新规则。”

一开始暴动只出现在凹凸大赛赛场,渐渐的,烧到了赛场外,宇宙各地都有反抗的声音附和

他像在回忆,停顿了片刻,继续道,”主导者叫金,一个金发蓝眼的孩子。”

紫堂家主又接着说了几个参与暴动的核心成员名字,但派厄斯已经没什么心思去听了,因为他知道了他的造物曾经的名字。

那场暴动发生时,派厄斯在沉睡,没有接收到上任力量神使的求助信号,直到暴动接近尾声,他才被熟悉的创世神力量唤醒来到战场收拾残局,啊对了,上任力量神使不幸没能撑到他醒来,在暴动中陨落了。

派厄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捡回来、救回来的人以前是叫金还是银、是叛军首领还是暴动分子,在他眼里,它只有一个身份——他的造物。他断不会因为它不值一提的过去而随意丢弃它。他不像那个创造万物又抛弃万物的创世神,他会比创世神做的更好。

紫堂家主有些感慨:“只是一群孩子………”他的目光似乎穿过杯中荡漾的茶水看向虚空。

从紫堂家主那得到的信息并不多,但让派厄斯锁定了目标。

他的造物曾叫金,是叛军首领。

他去了凹凸星球的控制后台,文件是灰色的,显示机密不可查阅,他翻了个白眼,换了原初天使的权限打开了上一届参赛者“金”的赛场记录。任何参赛者手腕安装的终端都会自动记录该参赛者在凹凸大赛的点点滴滴。

派厄斯滑动投影在半空中的光屏,拉到记录的结尾。

画面像受到干扰,断断续续地黑屏、颠倒、震动,但勉强看的出发生了什么,分不清暴乱分子和天使军团,讨伐反抗,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元力种子破碎后的光点……

他看到了他的造物,那时还是一头金色短发,被灰尘和鲜血沾染得很是黯淡,可眼里却亮的像藏着一颗启明星,比爆炸的火光还要璀璨,是现在空洞得像装饰品的双眼远远比不上的明亮。

派厄斯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修复的仅仅是一个躯壳,而非闪烁的不屈灵魂。

那个闪烁刺目光芒的灵魂现在又在何处?

派厄斯滑动光屏,试图从金的经历寻找他的造物意志破碎、一心求死的原因。

凹凸大赛的反抗是导火线,暴动如野火焚原迅速扩展,烧到了各个角落——那些光照不到的、被压迫、被遗忘、被控制、被奴役的角落。

就连凹凸大赛的暴动者都没想过这把火会烧的这么远、这么旺,局势完全超出了他们预料,火势太大了,烧的他们没有任何退路。

面对天使大军,暴乱的叛军抗衡许久。七神使做出表决,三票同意将全部叛军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两票弃权,两票反对。

投了赞成票的三位神使各自率领军队开始备战。

结局很惨烈,根本不是轻描淡写的“暴乱”二字能够形容,那是野蛮的战争,大规模的杀戮。

反抗的人们被残忍杀害,眼看着同伴一个个离去,却还要挺直背脊——一个十五岁的小孩,被局势推上领袖位置,——所以女孩死去时,他不能哭,挚友死去时,他不能哭,发小死去时,他不能哭,因为他成了反抗者的精神支柱——无论自愿与否。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像创世神被推上神龛,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来自登格鲁星会傻笑迷路的少年,他必须成为靠谱的首领、象征自由平等的救世主,不然他们反抗的勇气何在?人们总希望从更强大的人身上得到底气。

他们需要他,但不需要那个名为“金”的他。

他的朋友离去时无一例外地把元力种子献给了他。他们都笑着说相信他可以做到,然后化为光点留下他在原地。渐渐的,这成了一场壮烈的加冕仪式、一个约定俗成、共同遵守的规章——每一个牺牲的人都会自愿为他献出元力种子,说几句鼓励的话,或者希望他替他们完成未了的心愿。

金不能拒绝,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他早已没有退路。

随着反叛军死伤加重,他的元力越来越强,可精神却不堪重负,不属于他的仇恨、痛苦几乎要淹没他的意志。

在杀死三位主战的神使后,反叛军士气大振,杀戮停不下了,哪怕剩余四位神使没有表达反对立场,甚至有几位倾向于议和,反叛军依旧选择进攻。

在振臂高呼中,第四位神使死去了——她是裁决神使,曾经叫秋。

她曾有一个弟弟。

不知道反叛军领袖是否记得,曾经那个满怀希望参加凹凸大赛的少年从来都只有一个愿望——找到姐姐。

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不得不使用他们的元力种子导致他们永无复活可能、无数次残酷地踩着一具具尸首被推着前进、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姐姐………

足以让十五岁的孩子崩溃。

四分五裂的金不再是创世神宠爱的孩子,所以神抛弃了他。

在极度绝望中,他连怎么哭都忘了,瘫在地上抓着脑袋像要嘶吼,可喉咙却难过到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有攻击,他的元力种子自我破碎了。

派厄斯向来不在意这些凡人的打打杀杀,可现在看着自己的造物曾经的遭遇,心里莫名一揪一揪地疼,甚至伸手抚上虚无的浮屏,试图替那个绝望的金擦去脸上的血迹。

“凡人……真是很麻烦啊………”

6.

派厄斯和他的造物关系缓和许多,他对他的造物多了许多耐性,不再像以前那样动用暴力逼迫他屈服。

可能是有些理解这个破碎的灵魂。

当他第一次试着呼唤他“金”时,他的造物蓦地抬起头看他——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派厄斯的呼唤做出倾听的反应,这让派厄斯觉得他们可以交流。

他的灵魂还是碎的,派厄斯不愿承认自己做不到创世神能做的事,所以尝试把他的灵魂拼回去。

他反复观看曾经的参赛者“金”的赛程记录。

他的造物曾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派厄斯忍不住嫌弃,却当着他的造物的面,把赛场记录回放了一遍又一遍,试图让他回想起曾经,可他的造物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派厄斯不承认自己会因为造物的麻木而出现失望情绪。

但那双眼睛,还是灵魂完整时好看些。

在意想不到的时刻,他得到了造物第二次回应。

每日下午四点,他的身体都会经历疼痛折磨,活活疼死,然后重生。朝生暮死,暮死朝生,是原初天使不老不死的秘密,也是创世神留给他们的永远缺陷。

于神而言,他们不过是一批实验的残次品。

过去百年里他都会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慢慢疼死,可这次竟然因为一心想让造物恢复完整而忘了这回事了。

拆肉削骨的痛苦中,派厄斯疼得蜷起身体,没有了平时乖张倨傲,疼得神志不清,却在瞥见一旁蜷缩的造物时分神想:自己不也一样造出了一个残次品吗?

派厄斯的造物就在眼前,空洞地望着前方,根本没理会这边的动静。

一阵阵剧痛潮水般袭来,派厄斯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痛得恨不得一头撞死时,竟然开口喊了一声“金”。

他的造物于是转头看他,眼神像疑惑,又像在寻找那个音节的出处。又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派厄斯疼得睁不开眼,好一阵,眼角余光却发现一片白色的衣摆慢慢挪到面前。

因为他的呼唤,他的造物来到他身边,他的四肢还是无力的,骨头也因为没有发育完全而格外柔软,明明走不了动不了,只能蜷缩在角落。却因为他的呼唤,每一步都用尽力气,挪到他的身边。

然后张开手,轻轻抱住他的身体。

一个拥抱,对原初天使原罪的疼痛没有任何帮助,可这具躯壳还是试图做点什么为他缓解痛楚。

刚参加凹凸大赛时,金曾说自己是背负了登格鲁星所有人的希望而来,但后来被回忆场地证明这只是自欺欺人。没人期待他,但他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派厄斯意识到是那闪耀的灵魂碎片做出的回应,只要有人需要帮助,那灵魂就会竭尽所能,也正是因为这种灵魂特性,金才会燃烧自己成为希望,一步步断绝了自己后路,一步步走向毁灭,直到燃尽成灰。

呼吸停止的前一刻,派厄斯还在想:“凡人就是喜欢自作多情。”手却抓紧了金的肩膀,用了濒死时的所有力气。


这是第一次他死在别人怀里而不是孤零零死去。

以前明知道下一刻呼吸和生命就会回归,每次死亡带给他的恐惧痛苦却没有丝毫减损。可这次在他的造物怀中,对“死亡”的负面情绪莫名减少很多,甚至在痛的死去活来时还有闲心回想曾经那个耀眼得像太阳的金。

派厄斯曾养过一只宠物,外人看来凶猛可怖的巨兽,却会在他伸出手时用脑袋蹭着他的手心撒娇。虽然后来在他沉睡时,那只宠物不知为何投去了敌方阵营,在暴乱中护着新主人死去。派厄斯得知它死讯时的情绪起伏比得知力量神使陨落时要大得多。

他在他的造物身上看到了曾经宠物的影子。

派厄斯本想给他的造物取一个全新名字,但无奈他只对旧名字有反应,派厄斯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是力天使,他的造物叫金,金有自杀倾向,但最近派厄斯发现,只要自己装疼呼唤金的名字,他便会挪过来给派厄斯一个拥抱。

在残缺的金眼里,有人“需要”自己,自杀计划便被搁置了。

派厄斯装得非常敷衍,所幸现在的金并不完整,连带着智商也非常残缺,很容易被骗过去。

只要派厄斯嘟囔一句“好疼啊好疼啊”,喂金吃东西、给金洗澡穿衣,金都会尽力配合遂他心愿,渐渐地能走路了,有时还能做出喂食喂水这样照顾派厄斯的举动——很可能是误会派厄斯即将死去而给予人道主义关怀——当然派厄斯不需要这样的“照顾”,但想起曾经金的麻木不仁,对比现在的“顺从体贴”——虽然是他示弱得来的结果——派厄斯就异常有成就感。

但心里某个位置还是空落落的,特别是回忆起赛事记录里那个耀眼得刺目却流星般消逝的灵魂。

金应该是那样的。

7.

核心能源聚成的能量池翻涌着灰蓝色云雾。派厄斯走进能量池,能量粒子碰撞产生的痛感与下午四点的疼痛而言不值一提。下沉时,他在能量池中打开一道空间罅隙,在能量池的元力补充下,他能够在空间罅隙中撕开时空通道。

第一次尝试,他来到了荒无人烟的土地,宇宙、星球、种族还未被创造,创世神穿着白色袍子,懒洋洋躺在地上,看上去很像颓废在家里无所事事坐吃山空的废柴,看到他凭空出现也只是歪了歪头,笑着说:“你好啊。”

派厄斯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泛着红色虚光,面对创造自己又抛弃自己的创世神,他表情变了变,终究还是压住了情绪起伏,不发一言,

“你在找什么?”见他不回答,创世神又问,语气很熟稔,金色眼睛犀利得让人厌恶,洞穿万事万物一样,玄乎得像预知了他的到来。

“……我的造物。”

面对创造自己又抛弃自己的”父亲”,派厄斯笑不出,硬邦邦地回答。

“造物?”创世神有些惊讶,“你创造了什么?”他有了些兴趣,从地上坐起来,手拂过的地面冒出了绿色的草和白色的花,漂亮地在风中摇曳。创世神摘下一朵白花,向他展示,“我也创造了一些小玩意。”他一副“我们切磋一下”的模样。

一想到他是因为一时兴起创造了世界,派厄斯就忍不住恶心地皱起眉,再也没有和他交流的念头,转身去下一个时空甬道。

“欸等等,”创世神却在他转身时喊住他,似笑非笑地说:“你懂的吧,神只负责创造。”

派厄斯抿住唇,消失在时空通道里。

黑洞向创世神展示自己做的花环:“你看,你造的东西这样叠起来是不是更好看了?”

创世神接过他手里的花环,仔细看了一遍,蓦地笑起来:“是有点,”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低头看向黑洞:“我再造一些能陪你玩的东西好不好?”


第二次尝试,派厄斯来到登格鲁星。找了一圈,他发现自己调整的时间还是太早了。

金还很小,襁褓里小小一只,睁着眼睛忽闪忽闪的打量世界。派厄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派厄斯走近婴儿床,小孩子便咯咯笑起来,伸手要他抱,派厄斯还惊奇地以为他能看见自己,下一秒一个金发的小女孩就路过过他半透明的身体,将床上的小孩轻轻抱进怀里。

原来金看到的是秋。

她带着金来到矿区,为他撑了一把伞。

明明是小孩,秋却承担着重活,单薄的肩膀背起比她自己重的多的金矿,在烈日下争分夺秒地劳动,还要分神照顾金,给他喂牛奶,把他探出摇篮的上半身摁回去,汗流满面时还对金露出灿烂的笑容。

派厄斯知道秋最后的结局,闭了闭眼,即使他不愿承认自己也像凡人一样有“不忍”的情绪。

他的元力快到极限了。

第三次,他见到了凹凸大赛时的金。

金刚经过一场恶战,躺在雪地里大口喘着气,远远看过去像一颗落在雪里的星星。靠近了就能看到这颗“星星”身上脸上都蒙尘挂彩,只有一双眼睛明亮如初。

见到突然出现的派厄斯,金睁大眼,露出吃惊的模样。

“你是谁?”

金果然能看到自己……

派厄斯不说话,抱起双臂,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他,视线仔细地扫过他的脸颊,见金气色不错,就由衷地露出一点笑来。

金惊讶地张大嘴,看着那个虚无的人蹲下身向自己伸出手,连躲避都忘了,脸上传来清风拂过似的凉意。

“我会救你。”

这话好奇怪,金腾地从地上坐起,想问个清楚。可眨眼间,那人就不见了踪影,四周空荡荡的,好像刚才凭空出现的人和那句话只是他的幻觉。


8.

元力消耗过大无法支撑时空通道,派厄斯被排斥出时空罅隙,回到能源池内。

能源池已干涸,他从池底坐起,身体各处都在哀嚎疼痛,几个简单动作都都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虚弱,站起来时四肢都在颤抖——这感觉太奇怪了,战斗天使从来与”虚弱”无缘,更别提他是创世神造出的最强兵器。虽然他提前考虑到时空穿越会对自己力量造成影响,可也低估了强行开通时空甬道会榨干自己的元力。

他以前所未有的狼狈离开能源池,有气无力地唤了声金。

原本木讷地缩在角落里的金便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慢慢向他挪过来。

他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一垮虚脱地靠在金身上,想着他们的以后,心里却很轻松。

不久以前,他还嫌弃自己辛辛苦苦养出来一个残缺品,可现在看金是哪哪都顺眼,满意的不得了。如果他能让金的眼睛恢复往日光彩,那就真的十全十美了。

他打算找个新住处,安顿好金,然后再造一个更大的能源池,这意味着他将掠夺更多的星球。但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只想再次穿越到过去,改变金的结局。

他的确称得上暴君,为了一个人,毁星亡族扭曲时空颠覆世界也无所谓。他心里唯一的一点人性柔软都给了他的造物。

但新任力量神使的登门来访打乱了他的计划。

真是个大麻烦。

派厄斯翻了个白眼,他还在休养,元力也在复原中,应付新任力量神使可能会有些吃力。

传闻新任力量神使的力量,能与真正的神比肩。

“力量神使有何贵干呐?”派厄斯选了最舒服的位置,慵懒地靠在神座上,转笔在他手中打着旋,没有停下的倾向。

除了为自己的造物东奔西走过度劳累外,派厄斯习惯让自己最处于舒适的状态,嘴角的笑也是懒洋洋的,看上去就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但这一次是真的没剩什么力气了。

“听说你毁了二十三座偏远星球?”新任力量神使问。

派厄斯猜他还不知道自己毁星灭族的目的是为了抢夺核心能源。于是他笑起来,看上去开朗又歉意,好像他们谈论的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过失:“抱歉啊抱歉,我天生就这暴脾气,一闹口角就控制不住自己。那几颗小星星既不是神使眷族也不是航运枢纽,在与不在有什么区别呢?”

新任力量神使抿着唇,眼里像蒸腾着熔浆。

嗅到危险的气息,派厄斯知道不可能善了,停下转笔,从神座上缓缓起身:“怎么?想杀了我吗?”他记起不应该在未复原前挑衅,换上一副笑脸,“还不到这个地步吧?神使交待的任务我有哪件没有完成的吗?”

力量神使没有接话,只是环顾周围,蓦地开口问:“他在哪?”

派厄斯顿了顿,扬着眉反问:“什么'他'?”

力量神使皱起眉,脸色很沉:“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半年前你藏了一颗元力种子。”

派厄斯收了笑。

新任力量神使对他不满已久,而且对天使极为厌恶,却一直没有动他的意思,知道他曾藏起一颗元力种子,也知道金的存在,对自己曾掠夺行星的不予追究………曾经忽略的细节串联起来,他的表情变得凌厉,锐利又冷硬。

片刻后,派厄斯嗤笑起来:“原来如此,很好,很好,“他的笑声越来越大,”不愧是圣空星的伪神!”

力量神使,嘉德罗斯,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自那天看到缺少灵魂的金后,他便知道派厄斯藏起的元力种子和抢夺的核心能源用在了什么地方。只要派厄斯不做的太过分,他可以暂时不追究他的罪行。可惜派厄斯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让他再也无法容忍下去。

派厄斯的笑声渗人,他脚下的影子倏地展开一对羽翼阴影,鲜红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不过,我不会白白为他人作嫁裳。”

10.

对手太强而自身元力消耗过大、还有那刻在灵魂深处的朝生暮死的诅咒………

他没有胜算。

派厄斯清楚这一点。

从前,他不想多花费力气在无意义的战斗上,只要能使过程轻松一点,就算胜之不武也会去做。

但现在,也许因为察觉到嘉德罗斯诛杀自己的决心,也许因为对自己被算计、造物被人觊觎的愤怒无处发泄,他用了全力。

两股强悍的力量碰撞交锋,星斗都被混沌吞噬,宇宙都在轰鸣,离得近的小星球破裂,最后派厄斯的后背穿透一颗小彗星,重重砸在自己的神座上,本就破旧的神殿骤然坍塌,化为齑粉。

胜负已定。

嘉德罗斯握着大罗神通棍,在空中冷漠地俯视这一切。

派厄斯的天翼折断了,口中不停涌出鲜血,明明不是下午四点,他却感受到了濒死的窒息感。

他想,难道这次真的会死?

他后知后觉地有点怕,半边身体都像碎了一样,彻骨的冰冷淹没了他。

好疼啊好疼啊……

他挣扎着爬起来,猝然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不知何时,他的造物来到了他的身边,和过去无数个下午四点一样,给他一个拥抱。

嘉德罗斯瞳孔一紧,想要将金拉开,但迟了一步。

派厄斯的右手已经搭上金的后颈。

“我的,”他看着嘉德罗斯,沾满血的嘴角扯出扭曲的笑:“不会给你。”

宁可毁了,也不让给任何人,神也不行。

派厄斯如此想,手中刚要用力,怀里的造物却在这时,说出了自出生以来的第二句话。

“……你……会救我………”

派厄斯浑身一僵,停住了动作。

金没再说语,被派厄斯从怀中推出时神情依旧空洞茫然,也许那句话只是他灵魂碎片恰好发出的无意义呢喃。

可派厄斯却听出了痛苦的味道。

不知在金最绝望的时候,是不是仍然记得曾有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摸着他的脸颊安抚说“我会救你”。

他无法实现承诺了,反而更希望金忘了自己。

在等待希望中煎熬着死去,是比死更加绝望的事情。

自己竟然做了雪上加霜的事。

派厄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抓着金的肩膀说不出话来。

哪怕身体在消散成光点,他也只看着金一言不发。

最后一缕意识消失前,他突然想起创世神说的话:“神只会创造……”

神只会创造,凡人才想掌控。

原来他早已堕落成了凡人……





——————

1.灵感来自突然一现,一心救活俘虏的暴君×一心求死的俘虏。但现在的成品好像和原来的设计偏离太多了😂😂😂

2.可能有he番外

评论 ( 92 )
热度 ( 6379 )
  1. 共42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